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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鄒安超
  提及米花糖,就聞到“荷花”與“玫瑰”的芳香。
  兒時,物質匱乏,每到臨近年關,在廣袤農村,便有走村串戶打爆米花的手藝人,一路走來一路喊“打爆米花嘞,打爆米花”,於是,沉靜的鄉村立即死水微瀾,全村的老少爺們都會齊刷刷聚攏起來,糾結著自家打還是不打?手藝人在村裡轉悠不停,身後一群小屁孩也屁顛屁顛地跟著轉個不停,走累了,便找一樹下歇息,守株待兔地等候,嘴裡的喊聲依舊不斷,喊著喊著,便聽到哪家哪屋裡有小孩哭喊或男人與女人的吵鬧,吵鬧聲結束,手藝人身邊便多出三五個大人,緊隨的鋼缽、鬥碗、筲箕和瓷碗依次排列開去。
  貧窮總會讓人失去尊嚴,隨爆米花出籠的聲音響起,爭搶和打罵聲也在貧瘠的鄉村迴旋,這樣的喧囂母親天生不喜聽,總告誡我們兄妹四人不准去爭搶。於是,不等我們開口,母親便從見底的米缸里舀出一兩碗米打成爆米,爾後摻合起自家釀製的紅苕飴糖做成米花糖,一是讓我們在未來短暫時日里饑餓時能有哄嘴的零食,二來也是春節之時待人接客的見面禮。
  這種用草紙包裝而成,形狀猶如上世紀收錄機所用磁帶的米花糖,我們給冠上“炒米糖”的稱號。
  一直,都以自家每年能吃著炒米糖而高興和自鳴得意,認為這就是人間美味!
  5歲時,父親去江津白沙開會,帶回一包米花糖,並興緻勃勃地對我們說:這東西好吃,是江津產的“玫瑰牌”。父親的話,讓人弔足了胃口,那時,由於不識字,對包裝盒上“玫瑰”二字不認識,只看到兩朵大紅花在包裝袋上閃爍,這花像極了院壩邊栽種的月季,後來,知道這花不是月季,而是與月季同屬薔薇科的玫瑰,由此,知道了“玫瑰牌”米花糖,更知道了江津這個地名。
  那以後,“玫瑰牌”米花糖,就根深蒂固植於心裡,再後來,每每看到有包裝好的小吃或者副食之類,就仿佛看見“玫瑰牌”向我走來。
  八十年代末,就讀於西南農大,班上就有江津的同學,閑暇時,聊起各自家鄉的土特產和好吃的,我以郵亭鯽魚為榮,江津同學則以米花糖為傲,我們各自以家鄉名吃名勝名人為載體,我吹大足石刻,侃郵亭鯽魚,聊龍水湖,江津同學則侃米花糖、聶榮臻、陳獨秀、四面山……如此,天南地北地侃,搜腸刮肚地搜索,像作著一場沒有評判的比賽,也像寫著一個沒有結尾的作文,無論是山水地理人文,都成了我們鬥法的工具。儘管大足石刻是世界文化遺產,但當時僅停留於峽谷溝壑的崖壁之上,而江津米花糖卻已占領了重慶大多數人們的胃,最終,個人覺得江津同學以米花糖的家喻戶曉勝我一籌。為此,我也知道了“荷花牌”與“玫瑰牌”同屬江津米花糖中的佼佼者,是兩大知名品牌。也知道了江津米花糖的出生地是太和齋,其生於1910年,而今已是百年老店啦。
  因對炒米糖的一直喜愛,故喜愛吃江津產的米花糖,每吃一次總要與母親做的炒米糖比較,最終覺得,兩者都是人間美味。母親的炒米糖像一位村姑,質朴敦厚,有著母親般的胸懷和慈善,吃起來香香甜甜,溫溫暖暖,能持久永遠地捕捉住我們的胃;而江津的“荷花”與“玫瑰”,則是這片美麗富饒土地培育出的兩位嬌艷姑娘,大氣芳華,有著內斂的膽識,深厚的品質,外表潔白晶瑩,肢滑膚嫩,裊裊娜娜,妖嬈迷人,光看著,就讓人垂涎生香,吃起,酥嫩滑脆,爽口爽心,她們有著荷塘月色的嬌柔,更有著玫瑰的清香和浪漫,尤其是那相依相伴的漂亮衣衫,像母親給她們製作的美麗嫁衣,桃仁的深厚,花生仁的香艷,冰糖的冰清玉潔,芝麻的錦上添花,都是荷花和玫瑰招婿納夫的溫婉手段,由此,才有江津米花糖這位名家大婉博得眾生喝彩,一舉成名於華夏,遠嫁於異國他鄉的輝煌燦爛。(作者單位:大足區農委)  (原標題:米花糖的記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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